墙在林光寒滚烫的泪中瓦解,苏绮看到了悲伤的模样,它的样子和林光寒长得有点像,它轻轻拥抱了自己,在耳边说:“累了就哭吧,你没有错。”
随后,两个年轻人的泪混杂在一起。
今天,也是林光寒的生日,他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。
林光寒抱着张胜,向前狂奔,远远地,他看到了一辆黑色的汽车正朝他们驶来。
啊????光寒被撞了吗
第0032章 噩梦和魔鬼
苏绮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长长的楼梯上,楼梯的一侧是墙壁,盘旋而上,而另一侧没有栏杆,只有浓墨一般的黑暗。她就站在楼梯的底部,抬头,看不到楼梯的尽头。每一级台阶上都坐着一只猫,黑的,白的,花的……它们有的瞪圆了眼,有的躺下睡着,有的舔舐着自己的爪子,毛色各异,形态万千。
她的身后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推着她不断前进,让她别无选择。苏绮艰难地迈出第一步,踏上一个坐着黑猫的台阶,黑猫正在假寐,它意在沉睡,却似用神智注视着苏绮。
毛骨悚然。
苏绮战战兢兢踏出第二步,一阶一阶,她如屡薄冰般向上,手心、额头、背后都蒙上一层细细的汗珠。
她越往上,猫咪的神态就越诡异,甚至有猫长出红色的獠牙,这条楼梯看上去在往上走,却更像是在通往地狱。
地狱。
苏绮的眼前浮现出苏庆国临死前那张脸,枯瘦如柴,面如死灰,他浑身已经没有了任何生的气息,只有尘土和疾病的味道。
“苏绮。”
苏绮听到苏庆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。
“苏绮。”
这声音越来越大,越来越清晰。
忽然,一道刺眼的光撕破黑暗,苏绮猛然睁开眼,她喘着粗气,不知自己现在是在梦境,还是回到了现实。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她,护士轻声的呼唤,让她逐渐清醒。
又是同一个梦。
自从苏绮能看到自己身上的黑线,她就开始重复做这个噩梦。在梦里,她一级一级爬着阶梯,就像是在预示着一步一步逼近死亡。
“针打完啦,可以回去了。”护士笑了笑,“你刚刚睡得好沉啊,怎么叫都叫不醒。”
苏绮扯了扯嘴角,挤出一个僵硬的笑。她擦掉额头上的冷汗,感觉整个人都被刚刚那个梦吸走了神魂。苏绮想要离开,左右微微摇晃了两下,才稳住重心,站直了身子。
她走进洗手间,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,当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后,忽然开始使劲揉搓眼睛,直到双眼通红才停了下来。
苏绮再次注视镜子,似乎并不甘心,挤了硬币大小的洗手液在手上,深吸一口气,将洗手液揉进眼睛里。顿时,她感觉到双眼一阵刺痛,闭上眼,然后用双手继续揉搓,搓出绵密的泡沫。
等她用冷水冲洗完,两只眼睛充满了血丝,又涩又疼。
其实,她需要费很大的劲才能看清楚自己的眼睛了。
镜子里,浓密的黑烟像是两股涌泉从苏绮的双眼喷出,它们像是两条极具生命力的毒蛇,摇曳着身姿,高歌着死亡。
苏绮呼吸不断在加快,她想要哭出声,可是所有的情绪却被关在了镜子里。她眼见着自己的痛苦和恐惧在镜子里嚎叫,想要冲破镜面,来到现实,可是却无济于事。
她又用冷水抹了一把脸,表情变得比先前更加冷静。
这个时候,苏绮的手机震动了起来。
她低头一看,来电显示是:何野。
苏绮怔怔地看着,就在何野快要挂断的时候,她才接起了电话。
“喂,苏绮。”
对面叫了她的名字后,静默了几秒。
“我找了专家看了你的检查结果。”
苏绮听到这句话,她看到痛苦和恐惧有着破镜而出的预兆,裂痕在悄然产生。
“专家说,你得赶紧来北京住院,他尽快跟你安排复查,看适不适合手术……”
何野后面在说什么,她已经听不清了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场病,还是因为刚刚的梦,苏绮的情绪变得很不稳定。
苏绮在发现自己的身上长出预示死亡的黑烟后,她表面上很平静,只有苏绮自己清楚,她在一步一步走向崩溃。
苏绮明白,没有人不怕死。她想起苏庆国,苏庆国为了不影响自己的高考,选择了隐瞒病情。
他也曾一人独自面对死亡。
爸爸,当时的你,害怕吗?
爸爸,我好怕。
挂断了何野的电话后,苏绮拨出了林光寒的电话。她想见到他。
嘟——
嘟——
单调又无聊的音节响起,让人感到焦虑。
一连拨打了三个电话,林光寒都没有接。
苏绮深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缓缓吐出来,她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何野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进来,苏绮开始觉得胸口烦闷,这些年的情绪,压抑了这么久,终于在这天爆发了。
这个感冒来的真不是时候。
今天还有重要的事。
当她再一次挂断何野的电话后,苏绮看到自己的手机进来了一个新的来电——马晓芹。
苏绮又一次接通。
“苏绮,你快来,快来县医院……”
苏绮第一次听到马晓芹的声音如此慌乱。
“怎么了?”苏绮问道。
“你弟弟……你弟弟他……”马晓芹哽咽起来。
“冷静点。”
“他进了 ICU 了,医生说是疑似酮症酸中毒……苏绮啊,你说怎么办啊,医生说让我先去交五万块钱押金,我、我没带那么多钱呀!”
听到这里,苏绮算是明白了马晓芹给她打这个电话的意图是什么。
“给张胜他爸打电话。”
苏绮此话一出,马晓芹那边安静了一瞬,然后又说:“他爸……哎,他爸在忙,到了年边了,去高速那边去了,发信息不回,打电话不接。我现在着急用钱,你赶紧微信转我一点,好不好?”
“张胜他爸都不管,那你找我就有用了吗?”
马晓芹被噎了一下,她辩解道:“不是张胜他爸爸不管,我说了,他只是在忙。”
苏绮只是哦了一声,马晓芹总算是听明白了。
“……张胜可是你弟弟啊,他都进 ICU 了,你要见死不救吗?”马晓芹咬着每个字,说得切齿痛恨。
“我没有,我甚至可以贴心地给你建议,如果你没带那么多钱,就回去拿,县医院离交通局家属区很近的。”苏绮说得平静。
电话那头传来长久的沉默,苏绮以为马晓芹会发飙,可是她却没有。
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