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，打断了我的梦境。

我一下子头疼得厉害，肚子里翻江倒海，像有一只大手生绞着五脏六腑。

我缩成一团，忍着痛，摸过枕头下的手机，接通了电话。

沈音华，我药呢？

贺宏博清冷的声音传来，我下意识地回道：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。天冷，穿厚一点，保暖背心在……

我睁开眼，阴湿的天花板映入眼帘。

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。

我把手机拿近看了下，是个陌生号码。

我就说，我记得把他拉黑了的。

贺宏博，我们已经结束了。

我语气冷了下来。

他气急败坏：那你把自己的东西拿走，我看着心烦！

是为了姜羽禾搬进去的时候，不看着心烦吧。

我抱紧了暖水袋，扔了吧，不要了。

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，沉默了半晌，冷哼一声：沈音华，你说个数，要不然我分得不安心。

我咬紧牙根，等痛意褪去了才缓缓开口。

什么都不要。

不要东西，不要钱。

也不要你。

没等他反应，我挂了电话。

-

早在六年前，贺宏博就认定了我是拜金女。

当时他心脏病突发，在医院全身插满管子，语气却冲得很，对谁都是一个字：滚！

请来的护工，接连跑了四个。

我是第五个。

他脾气暴，一生气就摔东西，小护士们都怕他。

只有我，打不跑也骂不跑。

他有次突然发脾气，扬手打翻了我手里的热粥。

黏稠的汤汁黏在我手背上，瞬间红了一片。

我却顾不得疼，只是担心他：不舒服吗？我去叫医生好不好？

他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，转过了脸。

你为什么不躲？

我躲了，谁管你呢？

别装了沈音华，别以为我不知道，你这样做，都是为了钱。

是啊，我为了钱。

只要他好好的，说我为了什么都行。

贺宏博大概不知道，我总喜欢趁他睡着，小心翼翼地贴近他的胸口，听他的心跳声。

阿宏。我亲昵地叫他。

听着他咚咚咚的心跳声，感受到他还活着，我比谁都高兴。

相比贺宏博的无动于衷，他的父母倒是很喜欢我。

有一次贺宏博的妈妈打趣道：音华你可太招人喜欢了，要是我们阿博有福气能娶到你这样的姑娘就好了。

我抿嘴笑。

贺宏博则在一旁阴沉沉地看我。

我知道贺宏博不喜欢我，他心里有个白月光。

我也没想过后来有一天会走到他身边，和他成为恋人。

我只是单纯的，想守护他，而已。

转折出现在有次我去 A 市出差。

听说附近有座庙，大师开过光的护身符，灵得离谱。

我踩着山路跑了好几次，终于给贺宏博求到一个。

为此，我额头上落下一个疤。

那天我拿给贺宏博的时候，他一下子就红了眼。

像是被我感动到。

可我知道，同学群里正疯传着一张照片。

是姜羽禾在国外交往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友。

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在大街上狂啃，听说就快结婚了。

那天的贺宏博，有点疯魔。

他一遍遍问我：沈音华，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？

我喉咙干涩，一遍遍点头，当然。

对他，我从未犹豫迟疑过。

可他跟我在一起的这六年来，一次喜欢，都没有说过。

和贺宏博同居后不久，我找他要了 50 万。

买下了这间屋子。

我管他要钱，他从来都不过问。

只是他眼里流露出来的不屑，叫人看了伤心。

在他眼里，我怕是丑陋得很。